关注・创新机制体制 建设种业强国
赵治海在查看“张杂谷”生长情况。
张家口市农科院供图
前不久，河北省宣化巡天种业公司意外接到了农业部的邀请，去参加在深圳举办的“重点种子企业主要负责人培训班”。在全国6000多家种子企业中，只有104家企业负责人受邀参加培训，巡天是河北省唯一一家。
巡天的规模并不大，为何在受邀之列？总经理温君认为，这得益于企业与张家口市农科院合作，在“育繁推一体化”实践上所做的积极探索。
高产、抗旱、优质的“张杂谷”，合作前年均推广不到20万亩
“看着这么好的品种推广不开，心里真是着急”
“张杂谷”是张家口市农科院赵治海团队培育的杂交谷子系列新品种。
谷子古称“稷”，被誉为“五谷之首”，在上世纪50年代曾与玉米平分天下，种植面积一度达1.5亿亩左右。到了70年代，产量低的谷子逐渐让位于新培育的高产杂交玉米，种植面积锐减到现在的2000万亩左右。
经过30多年的不懈探索，赵治海团队终于培育出高产、抗旱、优质的“张杂谷”，平均亩产400公斤以上，几乎是常规品种产量的两倍；其中“张杂谷5号”更是创造了亩产811.9公斤的世界之最，填补了世界谷子育种史上的空白，成为继杂交玉米和杂交水稻之后粮食大幅增产的又一重大突破，赵治海研究员也因此赢得了“杂交谷子之父”的美誉。
同时，他们还解决了谷子的制种难题，实现了由亩产五六十斤到两三百斤的飞跃，一亩地制出的种子可以种两三百亩。
赵治海原以为，谷子产量和杂交制种问题解决了，农民自然会喜欢种植杂交谷子。而且杂交谷子抗旱、节水，营养全面，在北方大面积推广应该不成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
“当年我们开着车到处给农民送种子、做宣传，农民都不相信，不敢大面积种植。没想到有人试种后杂交谷子长得特别好。第二年农民都想种，但问遍了当地种子经销部门，都没有杂交谷子种子。”说起当年的尴尬，赵治海记忆犹新。
渠道缺乏，“张杂谷”推广受到严重制约，到2006年全国的推广面积仅有15万亩。“看着这么好的品种推广不开，心里真是很着急。”张家口市农科院院长张进京说。
科企合作后，“张杂谷”迅速推开
新的营销方式，兼顾了科研单位、公司、农民各方面利益
困局在2007年得到扭转。张家口市农科院与巡天种业和巨鹿种业签署了合作协议，农科院负责选育新品种，企业负责制种推广，并拿出部分经营利润作为知识产权费用来支持科研。“张杂谷”自此推广面积连年翻番，2010年推广面积增加到200万亩。截至目前，“张杂谷”在河北、山西、内蒙古等11个省区累计推广种植800多万亩。
“张杂谷”能推广这么快，这得益于新的营销方式兼顾了科研单位、公司、服务商和农民等各方面的利益。
“杂交谷子是一项新成果，当初我们与很多家种子公司洽谈，寻求合作伙伴，人家都因为不敢承担市场风险而不愿合作。”赵治海说，“这时候，巡天和巨鹿种业看到了杂交谷子的发展前景，敢于前期大量投资搞宣传，同时坚持‘服务至上’的营销理念，既让农民能买到称心的种子，也让农民享受到全程的技术服务。”
温君说，首先他们了解市场，清楚生产上需要什么品种、农民需要什么技术，可以及时提供全程技术服务；企业的另一优势是有销售渠道，在全国拥有很大范围的销售网点，“张杂谷”可以“借船出海”，在短期内迅速推广。
据巡天副总经理叶世峰介绍，在“张杂谷”推广上探索了很多服务形式：变原来的经销商为服务商，聘请技术顾问，设立服务热线，定期发布种植技术信息，定期回访农户，专家和技术人员巡回指导普及杂交谷子种植技术等。
“按公司目前的实力，又想做科研、又想做推广，可能什么都做不好。有了农科院的合作，我们在谷子科研这一块就不用太操心了。”巨鹿种业公司总经理王彦廷认为，科研人员独立的研究有时候可能与市场脱节，所以公司主动给农科院专家提供实验基地，开展新品种选育及展示；同时，也锻炼培养了自己的科研队伍。
“卖得好的种子，不仅是种子本身的质量过硬，更重要的是把相关技术服务作为了种子的营销内容。”赵治海说，种业市场除了品种竞争，更有服务的竞争。与企业合作，有效地保证了售后服务。
深度推进“育繁推一体化”，打造种业旗舰
关键是以企业为主体，建立合理的股权结构和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调动各方面积极性
目前国内种业界上下已达成一致共识：要想做强做大，与跨国种业公司竞争，必须真正建立以企业为主体的“育繁推一体化”的商业化育种体系。而利益如何分配，无疑是科研机构与企业保持长期紧密合作必须考虑的。
对于未来的合作方向，张进京表示，现在国家鼓励企业搞研发，希望农科院的谷子研究团队，既能是农科院的研发部门，也是企业的一部分。而只有解决好科研人员的思想观念和身份问题，企业才能真正成为商业化育种的主体。
张家口市农科院、巡天种业、巨鹿种业等几家单位，正在共同筹划注册成立“治海巡天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注册资金1亿元，达到农业部“育繁推一体化”企业的门槛。同时，通过建立合理的股权结构和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
“企业作为技术创新主体，有利于科研资源的整合，也更能激发科研人员的潜能。”温君告诉记者，希望借助农科院的科研优势，建立杂交谷子科研体系，促进杂交谷子产业可持续发展。
赵治海说，农科院考虑更多的是，借助企业市场化运作，在我国北方迅速扩大“张杂谷”推广面积，提高旱地粮食生产能力、减少地下水资源消耗，促进我国粮食生产的可持续发展。目前，杂交谷子已在埃塞俄比亚、乌干达等多个非洲国家试种成功，还需要逐步扩大种植面积，为世界粮食安全做贡献。
“杂交谷子这一块，我们目前在世界领先，可要长期保持这一优势，需要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种子企业。”温君表示，国外种业跨国公司具有上百年的发展经历，与人家相比，我们还有很大的差距，希望获得国家有关部门的长期投入和政策扶持，从根本上改善国内种业小、散、乱的现状。
□延伸阅读
杂交谷子推广潜力大
杂交谷子解决了传统谷子产量低问题后，平均亩产能达到400公斤，抗旱、节水的特性，使其在长城沿线年降水量400毫米地区，依靠自然降水产量也有保障。
赵治海说，谷子有较均衡的营养。据2012年河北省农林科学院研究，谷子的营养均衡系数为0.735，玉米为1.233，水稻高达1.619，而数字越小说明营养越均衡。
他认为，初步调查，在我国北方旱地至少有1亿亩耕地适宜种植杂交谷子，而当前常规谷子种植面积为2000万亩左右，杂交谷子种植面积仅为200万亩。在降水量低的旱地和农村撂荒地，杂交谷子有巨大的推广潜力。
但杂交谷子种植200万亩后，遇到了推广的瓶颈。
张家口农科院院长张进京表示，目前市场上对谷子的相对固定，杂交谷子的增产冲击了原本相对稳定的谷子价格。杂交谷子种多了，市场价格下滑很快，农民收益下降，来年种植面积就将减少。
据了解，谷子市场年际间价格每斤在0.9元到1.8元之间，这一波动限制了杂交谷子的种植面积。
张进京认为，要突破这一瓶颈，需要引导大众消费，鼓励谷子工业转化和饲料利用。他说，谷子是提高饲料质量的配料。农科院曾让一家养猪场用谷子代替30%的玉米做饲料试验，饲喂后猪毛色光亮、好动、肉质口感好。试验结果显示，谷子是很好的喂养饲料。
他建议，要保证市场平稳和农民收益，国家应将谷子列入粮食储备，实行补贴收购。
赵治海则希望，国家加大对谷子研发支持，成立国家杂交谷子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加强研发队伍建设，保持杂交谷子研发在国际上的领先地位。
他透露，日前研究又有新进展，杂交谷子有望亩产达900公斤。
（喻思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