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分子
郭宇宽专栏
最近方舟子和崔永元在网上围绕转基因问题争论得很激烈。双方都在反对对方观点，崔永元说方舟子不懂逻辑；方舟子说崔永元不懂科学、不是博士、不懂生物学，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话题讨论。
最近我旁听了一场讨论会，两方的争论也是类似这样，基本上无法达成共识，双方都在说对方没有资格讨论这一话题，朝着人身攻击方向发展，几乎就没有办法坐下来对基本的问题达成共识。当然，转基因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话题，但是我在想为什么这个话题公众会产生焦虑感，公众人物间会产生分水岭一样的两种态度？
我觉得最根本的原因，一方面是中国社会没有形成尊重规则的、良好的辩论习惯，这种规则可以使大家更注重聆听，从共同的出发点来讨论问题。另一方面从我看到的这两次争论中，双方都指责对方没有资格。在中国，转基因是一个重大问题，什么样的人有资格来讨论这个问题，本身就有一个程序的问题。如果方舟子觉得自己有资格，也会有别人认为他没有资格，同样崔永元也是这样。但这都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中国应该有一个机制，能够产生一些有社会公信力、哪怕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在中国人看来最有资格讨论这一问题的人，把这个转基因的问题进行充分的、公开的社会辩论。
现在实际的状况是，一方面转基因的食品、农作物、种子已经大量进入生活，在餐桌上，在农业生产领域；另一方面，转基因是否有危害、危害有多大，连方舟子、崔永元这些社会名流都没有达成基本共识。怎么才能达成共识？很简单的方法是，像我参加的研讨会一样，如果半天讨论不出结果，就一天，一天不行就两天、甚至半年，选出中国最有代表性的学者，举行公开的、接受观众旁听的听证会来讨论这个问题。
这样的辩论可以由农业部来组织，也可以由全国人大的农业与农村委员会来组织。有一些问题非常复杂，观念的差距很大，不要紧，在科学的推进中总会遇到分歧。就连太阳围着地球转还是地球绕着太阳转这种问题都是争论了几百年才解决的。对关系到我们切身利益的，像转基因这样重大的、科学的、严肃的问题，更应该有充分的时间来进行讨论。
方舟子的态度是：我和我的朋友带头吃转基因的食品，没有毒。但其实这些食品的危险并不仅是吃到人肚子里安不安全，也许还会存在物种基因污染的危险、破坏物种生态多样性的危险。这是人类在自然环境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引入一个物种的过程中得到的经验，发生过很多案例。比如引入一个新的物种，带来的结果是整个生态系统失去平衡。
对于科学的进步，好的一面应该采用开放心态，但同时对它潜在的对于环境生态系统可能造成的风险，也应该进行充分的评估。而最根本的是要让公众具有充分的知情权，不能像方舟子这样总是责怪大众不懂科学。大多数受过基础教育的人士完全理解这些最基本的、跟自己利益切身相关的道理，但目前没有一个平台可以把这些严肃、严谨的讨论纳入公众视野。
一些大的企业，会不会因为商业利益潜藏的诱惑，对公众只公布了部分真相，除了吃着没有毒以外，会不会还有其他隐含的问题，公众对它的了解并不充分，在这点上有关部门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一方面放任转基因食品进入中国人的餐桌；另一方面，没有清晰、明确、有说服力的答案摆在公众面前，让公众充分知情，这样只会加剧社会紧张情绪，并且鼓励谣言的滋生和传播。
(作者系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