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初，通过全国考选，国家每年选派3-5个人到国际水稻研究所（IRRI位于菲律宾马尼拉）和菲律宾大学洛斯巴诺斯分校攻读硕士，进修学习。在那时，被选上的人无不感到自豪神圣。
1981年，毛昌祥博士与褚启人博士相识，一同在世界著名水稻遗传育种学家张德慈先生门下攻读硕士，开启了他们三十余年的友谊。往后几十年，他们共同在水稻领域摸爬打拼，莫逆于心，近日毛昌祥博士笔录他与褚启人博士交往二三事，悠悠往事，片段趣闻，反映了水稻科学家的理想情操，以及深厚情谊。
以下整理自毛昌祥博士回忆文字
忆往昔
最难忘IRRI求学路
1981年，毛昌祥进入国际水稻研究所攻读硕士。入学时，导师张德慈先生门下有十几个研究生，早一年入学的褚启人成为了老师最得力的助手，无论科研学习还是生活诸事。
戴着眼镜，面容慈祥的导师张德慈（右二）与褚启人（右三）
张德慈，上海人，在国际水稻所做研究。他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做事一丝不苟，做学问很严格，对自己的研究生格外严厉。
“先生曾经为我们修改论文时，直接用繁体中文直接批示‘重写！’‘不用脑子！’。”毛昌祥回忆，但是严师出高徒，张德慈带出来的学生后来多成为各单位科研骨干力量。
毛昌祥回忆说，1981年刚到菲律宾，入学要注册，办理各种手续。在他们无从下手的时候，包括不是张德慈先生手下的其他专业的一帮新来的中国人，都在褚启人的帮助下，从一个系跑到另外一个系，一栋楼跑到另外一栋楼，找老师签字，盖章，一整天跑下来，顺利完成报到注册。
“这位上海人，还是蛮热情的。”这是毛昌祥对褚启人的第一印象。
褚启人
褚启人，来自知识分子世家，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个教生物，一个教英语。起名“启人”，父母希望他以身作则，教育启发他人，便取名“褚启人”！
除了热情，褚启人学习很厉害。
“他的厉害，在于他读书轻松，英语好。”毛昌祥说，但是刚到国际水稻所的他们，英语却不好，刚开始听课费劲，只能带着录音机，但因为词汇量不够，用处也不大，很是吃亏。
于是，他们便想办法，花点小钱，买点小礼物给班上英语好的菲律宾小姑娘，借她们记得完整清楚的笔记，到街上复印下来，归纳出要点。
一到考试，老师就奇怪：这帮中国人上课“又聋又哑”，试卷分数却很高，班级领先，始终搞不明白。尽管成绩都还不错，但是，毛昌祥他们一直被其他国家的几个“学霸”压着。
褚启人（左4）与毛昌祥（右4）在菲律宾相聚
最后，用实力为中国人“出气”的就是这位“启人”。
褚启人英语流利，专业知识扎实，甚至有好几次上高级遗传学，老师都讲不清的知识，嘿，褚启人上讲台，讲的头头是道。而且，每次考试，他都名列前茅。褚启人毕业时，所有科目的综合平均成绩，打破了这所大学的历史记录。“我们这帮中国学生都被抬高了！”毛昌祥说。
1983年，褚启人到广西农科院参加全国花培会议（左图后排左三）；右图为1997年褚启人发表的文章
随后，褚启人与毛昌祥先后从张德慈们下毕业，回到了国内。大家少有往来，各自忙碌，那时候的他们，沉醉于最前沿科学知识的学习，互相探讨交流，成为了属于他们那一代人难忘的求学记忆。
爱国情
搭起中美水稻交流桥梁
2007年，广西农业科学院（毛昌祥工作单位）和美国水稻技术公司签署合作协议，褚启人和毛昌祥从当年的学友，成了合作伙伴。
早在前几年，在美国水稻技术公司任职总裁顾问的褚启人已经代表公司与中国开展水稻科研方面的合作。近年来，褚启人还作为美国种子贸易协会代表团成员，多次来华与中国种协、种贸协会晤，对中国种业进行访问，就知识产权保护，种子的各国流通，及重要性状的商业化提供支持，相互促进种业发展。
其实，褚启人有想过回国工作。
“与对婚姻认真负责的态度一样，褚启人对待工作亦是严肃认真。”毛昌祥说，在美国水稻技术公司，褚启人是有过一次“离婚—复婚”的经历， 那次“离婚”是在2011年年中，受到隆平高科的就职邀请，他想回到祖国的怀抱去奉献自己的力量。
褚博士和夫人王新华女士，年少时，两位也堪称“才子佳人”
毛昌祥回忆说，他曾在2011年与褚启人讨论过这个事情。最终，褚启人与美国水稻技术公司“分手”，踌躇满志地来到了湖南长沙，被隆平高科任命为副总，分管科研和外事。褚启人准备在隆平高科大干一场，为中国水稻的国际拓展贡献力量。
然而，出于种种原因，褚启人还是回到了美国，凭借着超强的专业知识和拓展能力，他回到了水稻技术公司，负责与中国的相关合作。
“无法回到祖国怀抱，那我就在异国他乡为祖国奉献点滴吧。”之后，由于合作，褚启人每年都会到国内来几次，春天主要是到海南三亚，秋天就到各个省区。巡田、看稻、照相、交流，不仅与毛昌祥，褚启人与国内很多水稻专家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褚启人与国内许多科研单位开展水稻科研方面合作
2015年3月，褚启人代表Rice Tec公司到海南来检查合作项目进度。在陵水，朱启升课题和毛昌祥所在的课题组许多老友，举行了一个联欢会，也就是那时候，他们成立了《中美水稻百姓会所》微信群，褚启人被推举为群主，继续着国际水稻的交流。
据了解，《中美水稻百姓会所》是正宗的国际性的大群，不仅人数达到了最高限制500人，里面还聚集了不少国内外水稻领域顶尖专家，份量非同一般，成为另外一种重要的合作交流渠道。
袁隆平（左三）与褚启人（右三）交流合影
褚启人与袁隆平先生交往密切，到了国内首先要拜会老先生。褚启人会聊，老先生也喜欢听，谈论着中美之间关于水稻的一切。
2018年，褚启人荣获“袁隆平农业科技奖”，这届来了个日本人，一个印度人，算是该奖项首次颁发给外国人，褚启人被认为是外国人，但却是地道“华籍美人”。
这次获奖者只有五位，正中间便是褚启人
2018年毛昌祥（左）与褚启人（右）在广西龙胜梯田的合影
“他虽已在美国‘落地生根’，但还一直热爱着大洋彼岸的华夏故土，一直没有加入美国国籍，还在干着有利于中美两国人民，两国科学家的事情。
他是典型的“红心萝卜”，一个地道的“华籍美人”。心灵美，外表美，事业美，中美水稻更美。
我们缘分一场，相助一世。要想同日终，只怕不可能。我们还是可以好好活着，再过一二十年，看看天下的“沧桑变故”是有可能的，何其美哉。
毛昌祥 2020年3月5日 于 广西 南宁
毛昌祥简介
毛昌祥博士，研究员，1947年出生。
1976年毕业于湖南农学院农学专业，分配到湖南农科院水稻研究所工作。1981-1984年和1988-1992年，两次受国家公派到国际水稻研究所和菲律宾大学留学，获得植物育种学硕士和博士学位。
1985起曾任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副主任，协助袁隆平主任分管科研和外事。1996年9月调到广西农科院，曾任该院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副主任；1998年6月-2001年3月，任广西水稻研究所所长，同时在该院国际项目办负责。2010年退休。
作者丨农财君整理自毛昌祥博士回忆文字
编辑丨农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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